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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也不是噩梦,都是旧日真实,不过是距今两年前的事了。

坐起身来,动静惹来外间关注,侍女珠儿掀起帘子探问:“夫人?醒了?要起身吗?”

团云问了下时辰,听闻已到请安时间,点头,“起吧。”

天上阴云密布,雷电闪烁,却不见落雨。

屋里屋外灰蒙蒙地,珠儿点了灯来给团云梳妆。

团云是个小郎,小郎,能孕子嗣的男人,既是貌同男子,梳妆也是极简单的。

珠儿三两下给团云束好头发,对镜一打量,笑容便出来了。

巴掌大的脸,白的如云团,和名字相宜,恰如其分,琼鼻玉目,尖尖下颌,秀丽之余,有股烟纱笼罩般的盈盈愁绪。

这愁绪与他实在配,既叫人见之生喜,又叫人望而生怜,珠儿怎么瞧怎么觉得他是一尊琉璃水晶人儿,伯爵府的下人凑在一处时都说这位小郎夫人如何鄙陋上不得台面,依她看,真是空口白牙不知所谓。

“好了,奴婢给您拿把伞,这就能走了。夫人……夫人?”

见团云出神,眉头也不知何时锁紧,珠儿多问一句:“您怎么了?”

团云摇摇头,并未多言。

还是没由来地,他感觉到一阵不安,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主仆二人早早出门。

去伯爵府当家主母跟前请安,和平素一样,去得最早,但走得最晚。

老夫人也不跟团云说话,只叫他后头站着,满屋子的姑嫂姐妹都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似的,只有站他身边的其他房少爷的妾室斜眼看他——翻眼珠嫌弃挨着他掉了身价。

寻常而已,团云眼观鼻鼻观心地挨到结束,更关注地还是天气。

头顶上黑压压地,压得人似乎喘不上气。

“怕是一场大雨,我们快回去吧。”出了门,团云轻轻说。

珠儿应声,一摸耳朵,忽然叫起来:“哎呀,我的耳珰不知掉哪儿去了。”

珠儿是外头买来的丫头,入府时间也短,家里穷,仅有的妆环还是团云送的,团云也穷,替她着急,慌忙和她兵分两路,一个向里找,一个向外找。

正满地找着,冷不丁听见嬉笑议论声,好巧不巧正提到团云。

“老夫人当真这么说的,要把他贬为贵妾?可要是能贬,当初何必还把他一个乡野贱民迎进府,不就是怕担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今时不同往日,这不都已经忍了两年了,两年了还不下蛋,哪家的主母能给好脸色,这不正经是好筏子?”

“那可好,以他的出身,给二公子当妾都便宜了他,二公子金质玉相,什么样的金贵人物?一朝流落失忆,竟被这种人挟恩图报占了便宜,还要一辈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他!”

“先贬为妾,妾为奴仆,开了这个头,后面慢慢地,假以时日,想怎么处置还不是主子们一句话的事?”

说话的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大丫头,各个披金戴银,身着锦缎。

两人说着说着笑作一团,好不畅快。

廊柱后,团云弯着腰头脑空白,完全僵硬了。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转眼漾成一个个浅浅的水窝,阴沉了半夜的天终于下雨了。

02:

细细数来,团云这辈子几乎没过过好日子。

一生下来,父亲一听他是个小郎,门都不进就走了。

亲娘不肯给他喂奶,晾的他险些身子凉透才抱回来又捶又骂。

三岁上添了个弟弟,日子越变越难熬,没有对比,还以为摊上一对冷心肠的爹娘,有了对比才知道爹娘也是人,吃喝供养温声细语都是有的,只是不对他。

他生下来就是家里的小畜生,活着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干活。

活日日做,打骂日日挨。

该长身子的时候吃不饱饭,使他长得不高,成年成月的面黄肌瘦。

年少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吃饱饭,后来救下季之唯,他一面救治一面劳作,有好东西先紧着季之唯,结为夫夫后更有无数细碎活计等他操心,饭一直也没有吃饱过。

一个人若是吃着上顿还要担心下顿,怎么能放心地把肠胃填满呢?

团云扪心自问,嫁入伯爵府的这两年,没几个人把他当个人来看。

季之唯情爱不复对他厌弃,公婆嫌他卑贱,家中后眷哪怕是个妾都是五六品官家里出来的,个个觉得他不配,除了珠儿,自己院里的仆人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私下里十分地瞧不起他。

可实话说来,这竟是团云至今为止过得最好的日子。

他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每日睁眼就疲于奔命,还能偷偷看书学两个字,有时照镜子时都惊讶,不敢认镜子里白皙干净的小郎是他自己。

莫非真被他的爹娘说中,他天生就是命贱福薄,便是过上好日子也长久不了?

团云想着,眼睛又湿了。

珠儿过来给他擦泪,有人对他一丝好,他又哭了。

边哭边说:“对不住,没找到耳珰。”

“便是给你新的,这个也不成对儿了。”

珠儿又疼又笑,却没空安慰,急急瞥一眼外头,提醒:“夫人,二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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