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的浮士德不记得,但欧德心里还是认浮士德这个教父的。这就让正在摇篮里蹬腿的小恶魔不再仅仅是哭声炸弹,也是他的——嗯,兄弟?
欧德轻轻捧起这一小团柔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中捧着的是他敢想象的现实:“新的——”
“叮咚!”门铃忽然作响。
浮士德站在原地没离开房间,只懒散地摸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就听大门自动打开声。很明显即使没有神祇了,他的工作多半依旧不平凡。
一阵喧闹顿时涌入宅内:
“浮士德!浮士德!另一个我怎么样了——”
“等等!菲利斯!你还没换鞋——天啊这臭小子真没礼貌。”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女声。
“别这么严厉,换成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也会同样急切——我我我不是在为整理完花园后忘记换鞋就进玄关做辩解,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玛尔!”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男声。
欧德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就像心脏也跟着他一起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最先进门的是看起来像是三十岁的自己的红发男性,紧随在他身后的两人,欧德几乎只在梦中才能与他们重逢——
‘父亲。母亲。’他不出声地在心中喊,挪不开视线地紧盯着不急不缓走进门的两人。
父亲还是蓄着半长的暗红发,由墨绿色的缎带裹缠着,顺垂在肩侧。在他身边,有着一双和欧德一模一样的绿眼睛的女性打着小哈欠,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跨进门,抬眼看见抱着婴儿僵在原地的欧德,步子顿时停住:“……还真是一模一样……你是谁?”
“……我,”欧德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问得张口结舌。
仔细想想,他要怎么自我介绍呢?说嘿!你们知道吗?这世界被重置过一次,在上一个讨厌的旧世界,我才是你们的儿子,但先别急!你们猜怎么着?其实我也不能全算是,也许还是用鸠占鹊巢来形容更精确——
“听我说!我知道!”菲利斯先一步他积极地举手,“我有个大胆的推测——你看,那本古籍上说重置世界的伟大存在会在南极的黑岩缝隙中沉睡,等待苏醒,我们去了,然后找到了祂,这足以说明古籍上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菲利斯上前一步,激动到脸颊泛红,他一把握住欧德:“而他看起来跟我一模一样,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旧世界里,他也许就是我?世界重置了,他抹杀了自己,但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或者这个宇宙其实也在感谢他的修补,所以在积蓄一段时间的力量后,他又在新世界苏醒了?”
“……”欧德的瞳孔在某一瞬倏地收缩了一下,但一步步走近他的母亲让他那点杂乱的思绪淹没在紧张的心脏鼓噪下。
“是真的吗?”玛尔仔细打量欧德的面孔,“你看起来比菲利斯要年轻多了……也许比他小十来岁?但你看起来比菲利斯沉稳多了……当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多少岁?难道大学都没毕业就得去——”
“毕业了。”欧德不希望让母亲觉得自己很惨的样子,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解释自己的鸠占鹊巢,真正的欧德或许已经被他害死了。
菲利斯在旁边拿手肘捣他,冲他挤眉弄眼,小声叽咕:“有没有过……嗯?”
他暗示性地眨了下眼睛。
“……”欧德失笑,也不是很想将自己毕业后就骤然丰富的亲密经验说给这些平和时期的人们听,也许他们会为他感到心疼,但环境不同,选择本就没有可比性,因此他只说,“有。我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