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众家长也听到了巨大的响动,纷纷向窗外探望。
高芳芳坐在窗边,心脏莫名颤了一下。
“我要报警!”洛川摘掉头盔,对着电话喊道,“有人吸毒!还企图囚禁我!”
公安局里人头攒动。高芳芳和班主任柳莺赶到时,洛川正在屋里对警察哭诉洛芝兰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虐待,倪青坐在外面发呆。
此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柳莺陡然变调。
蓝映月对她灿烂一笑,张开五指:“莺莺姐,好久不见啦!”
“等等等等,”柳莺扶额,大脑运转了好一会儿,“是你送我学生来的?你们认识?”
“嗯哼。”蓝映月不着痕迹地瞄一眼倪青,耸耸肩,“那摩托车是我的。”
“嗯?”这回是倪青疑惑了,“你们居然也认识?”
“小时候的朋友。”柳莺挪开目光,遮遮掩掩道,“我和她姐姐比较熟。”
倪青回忆蓝映月和她提起的过往,恍然:“原来柳老师你就是她说的那位——”避免当事人尴尬,她及时打住。
咚咚!
门板敲响,年轻女警面色不善:“麻烦安静。”
倪青摊手,深觉世界实在太小,在场所有人,除了一门心思担心洛川的高芳芳,那都是彼此有孽缘的主儿。
柳莺、蓝映月、洛川、倪青自己,甚至还有刚才那位满脸严肃的女警,唐诗筠。
不过,这时候的她看上去可比记忆里的难相处得多。大概是初出茅庐,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太少的缘故吧。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年轻人会在十几年后孤身潜入组织,蛰伏五年,将整个犯罪网络搅得天翻地覆。
若非被叛徒出卖,恐怕她真能以一己之力掀翻组织。
刚见到年轻版的唐诗筠时,倪青很是恍惚。毕竟在她们短暂的交锋里,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
而当下,这位未来的传奇卧底正在……给哭累了的洛川准备红糖水和止痛药。
洛芝兰只受了轻伤,在医院包扎完伤口后,接受了警方的问询和毒检。
“那个小杂种怎么样了?”她靠着病床,瞄一眼唐诗筠肩上的警衔,冷哼一声,问道。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洛女士。”唐诗筠冷静道,“今天下午你驾驶一辆红色跑车超速追逐摩托车,是不是为了追回你的女儿洛川。”
“是。”洛芝兰一点不隐瞒,坦荡道,“我是她妈,那小杂种离家出走几个月,我想把她带回家里有什么不对?”
唐诗筠指出她的避重就轻:“但据洛川口述,她之所以逃离,是因为你有家暴的前科,并且曾将她囚禁在家中数日。她的老师也证实洛川的身上的确有伤痕。”
“什么?”洛芝兰登时怒气冲冲,“她居然这么说我?!”
“什么家暴?我是她妈!我管教她是理所当然!”她猛拍大腿,“至于,至于囚禁,我只是因为太忙,好几天没回家而已!门上了锁,她难道不会从窗户走吗?她有那么笨吗?”
“那个开摩托车的人!”她往前一扑,“那个人才是要对她做坏事,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她?”
“我是她妈啊!我怎么会害她呢?”洛芝兰说得很大声,仿佛要以此来说服自己。
“关于这件事,我们正在调查。”唐诗筠仍坐在病床边,一点没被洛芝兰的动作吓到,“但不论你如何认定自己,都无法否认你吸毒的行为。”
唐诗筠展开检测报告:“洛川正是因为闻到了你身上以及车里的大麻气味,才选择了报警。”
“她居然去……报警?”洛芝兰的眼睛睁得很大,完全的不肯相信,“她居然……这么说我?”
“不可能!”她尖叫起来,双手抱头,狠狠锤击自己额头的伤口,几下就把纱布砸出了斑斑血迹。
唐诗筠立即上前控制她,将她的双手拷在了病床旁。
“你放开我!”洛芝兰眼睛猩红,唾沫横飞,竭力挣脱手铐,手腕上留下一道道擦伤,“我要去找那个小贱人!她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养了她那么多年,她就这样对我?”
病房门打开,几个医生护士冲进来,给她打了一针镇静。洛芝兰短暂地抽搐几下,终于安静下来。
——
“她会坐牢吗?”五月的晚风已相当温暖,两人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洛川拿起倪青喝过的汽水罐,自然地喝了一口。
“可能性很小。以她目前的财务状况,赔偿金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算上吸毒和危险驾驶罪,拘留是跑不了。”倪青的眼里倒映着江那头的灯火,闪耀如星河。
“也就是说,我亲手把她送进了看守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