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沛帝笑着点了点阿杼的鼻子,却道:“事到如今,还不改口?”
阿杼埋头,然后就在宣沛帝的怀里蹭来蹭去的乱拱。
“圣上,奴就是有些难为情。”
宣沛帝伸手揽着阿杼,一本正经的打趣她道:“朕还当你是想要些改口费呢。”
“真的吗?”
看阿杼一下抬起了脑袋,睁的圆圆的眼睛两眼亮晶晶的看过来。
宣沛帝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笑道:“有,这下是真的有了,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阿杼看着近在咫尺,眉眼含笑,仿佛温柔的不得了的宣沛帝。
初入含元殿的时候,阿杼只是高兴自己的命保住了,她甚至觉得就是当个御前奉茶的宫女都行。
后来,她渐渐地不满足,想要的更多了。
她不想要更衣或者选侍的位份,太低了。
她恨不能日日夜夜纠缠着宣沛帝,缠的紧一点,多多的向他要点好处,多多的给自己未来保障填补的满一些。
后来,皇帝又说,给她封了嫔位,让她住在关雎宫。
阿杼一时高兴自己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缓一缓的时候,一时又觉得皇帝喜新厌旧起来,只怕是相当快的事。
她想着要多求得几分恩宠。
最起码在皇帝另有新欢的时候,保证自己能在后宫站住脚跟
阿杼一直知道,知道宣沛帝在捧着她似的养着她。
冯贵妃也三番两次的提醒——皇帝试图把她捧得高高的。
是飘忽的高到将来他一旦抽手,她必定会落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阿杼真的一直再忍。
忍忍忍,她近乎穷尽自己所有的理智,压抑着自己的贪婪,免得自己摔得面目全非。
但阿杼得承认,她好像不是那么能忍得住了,特别是现在快到中宫觐见的时候了。
王皇后是宫里的贵人。
阿杼从前最怕贵人,又自动的给贵人们添上一层美好又神圣的光环
现在想来,王皇后这个贵人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轻蔑,带着剥干净她衣裳后打量她那身皮肉,究竟能值多少钱的计较。
阿杼跑了,仓皇的躲进了含元殿。
但在她已经没法心甘情愿一直做个奉茶宫女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不能躲一辈子。
王皇后一直在等这天,阿杼一直在害怕这天。
但宣沛帝不动声色的诱惑姿态,一如既往的格外明显——只要阿杼还被这般捧着,只要她想,她顷刻间就能试试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滋味。
初一,初一,初一今儿是她曾经拼了命的想哄着宣沛帝,在除此之外的日子多去坤宁宫的时候。
但现在么她同坤宁宫相逢一笑泯恩仇是不可能了。
除非她先被狠狠地“剥层皮”折磨的不成人样的趴在那苦苦哀求,再看看王皇后会不会在消气的时候,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但阿杼显然不愿意这么引颈待戮的。
不,她自欺欺人的时候,也在美化自己。
承认吧,阿杼,你其实一直就是想报复。
阿杼的心眼就没大过。
即便往后她朝着王皇后磕再多的头,心里也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落井下石。
“圣上。”
“嗯?”
“奴嫔妾,嫔妾这几日还是有些难受。”
阿杼伸出手,慢慢的握着宣沛帝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就是这,这儿一时跳的快,一时跳的慢。”
宣沛帝眼眸是琥珀色的,垂着睫毛这般近前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近乎多情的错觉。
很难想象,一个薄情又冷淡的人偏生了对会温柔多情的眼眸。
阿杼看着宣沛帝眼眸里印出的自己。
她像是清晰的从里面看出贪婪,虚伪,和一种明知不妥,却还是不管不顾只想报复一把的冲动。
宣沛帝伸手按着阿杼的心口。
“砰砰,砰砰”,像是藏着只飞快扑腾着翅膀的小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