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绮年很是感慨。

&esp;&esp;她做贼那么多年，即便失手，也从没被捕过。没想做了良民后，反而被叫进了审讯室里。

&esp;&esp;郭仲恺坐在对面，但负责问话的是他的手下小杨。

&esp;&esp;“宋小姐，请说一下你的个人背景、职业，以及和江映月的关系。”

&esp;&esp;傅承勖派来的律师姓刘，是个年轻却稳重的男子。

&esp;&esp;刘律师朝宋绮年点了点头，宋绮年便从容道：“我是一名裁缝。家父是开布匹店的，他和家母去年出意外去世了。我和江小姐是在前阵子文化协会举办的慈善酒会上认识的。她找我定做衣服。就这些了。”

&esp;&esp;“所以，你和她认识还不到十天？”

&esp;&esp;“是。”

&esp;&esp;“见过几面？”

&esp;&esp;宋绮年算了一下：“酒会上算第一次，她来我的店里是第二次，然后我上门给她试衣服，再是听说她受伤了，我去探望她。然后就是昨晚了。一共五次吧。”

&esp;&esp;“你们关系如何？”

&esp;&esp;“就主顾关系来说，我们相处得挺好的。江小姐是个很好的客人，随和，出手大方。”

&esp;&esp;“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被孙开胜虐待的？”

&esp;&esp;宋绮年苦笑：“给她量尺寸的时候，我看到她身上有不正常的伤痕。我接触的女客户很多，有些这方面的经验。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不光乡下汉子打老婆，有地位的男人也一样打。”

&esp;&esp;郭仲恺和小杨都有些不大自在。

&esp;&esp;小杨轻咳了一声，继续问：“孙府的管家说你和江映月商量逃走，有这个事吗？”

&esp;&esp;“稍等！”刘律师开了口，“这是管家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得到旁人的证实。”

&esp;&esp;“所以我们才向宋小姐求证。”

&esp;&esp;宋绮年朝刘律师递了一个眼神，答道：“管家没有说实话。真实的情况是，我建议江映月逃走，但是她拒绝了。我觉得你们该重点查一查这个管家才对。他对主人两口子的矛盾，非但不置身事外，还主动挑拨离间。孙开胜有伤在身，那管家却丝毫不考虑他需要静养，在他面前搬弄女主人的是非。孙江两人，两败俱伤，谁获利最大？”

&esp;&esp;“我们会仔细调查那个管家的。”郭仲恺终于开口，“所以，时间上，宋小姐探望过江映月后，就没再见过她，直到孙家出事。”

&esp;&esp;“是的。”宋绮年点头。

&esp;&esp;“你以前就接触过被丈夫虐待的女客人？”

&esp;&esp;“这个问题和本案无关！”刘律师道。

&esp;&esp;“前面宋小姐说她——”郭仲恺看着笔录，“‘有些这方面的经验’。是哪方面的经验？”xl

&esp;&esp;刘律师无奈，同意宋绮年回答。

&esp;&esp;宋绮年道：“我看得出哪些伤是被人打的。其实，女人时不时受伤，不用多问，肯定都是被男人打的。”

&esp;&esp;“你很同情那些女人？”

&esp;&esp;刘律师抗议：“郭总长，这是一个诱导性问题！”

&esp;&esp;郭仲恺微笑：“我们又不是在法庭上。我也非常同情那些女人。”

&esp;&esp;“谁不会同情她们？”宋绮年反问。

&esp;&esp;郭仲恺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宋绮年的双眼：“同情到想要帮助她们，用一劳永逸的办法摆脱丈夫？”

&esp;&esp;“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刘律师生气地站起来，“你们一而再地诱导我的委托人作出不利于她的供词！”

&esp;&esp;宋绮年脑中也在警铃大作。

&esp;&esp;若是照她本性，她会以冷静，甚至是不屑的态度应对这个刁钻的问题。

&esp;&esp;但宋绮年不是玉狸，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见识和胆量都有限。她面对警方的质疑，应该会慌张和愤怒。

&esp;&esp;“我没有害孙开胜！”宋绮年言简意赅道，“他是大的官，我哪里敢去招惹他？我只是个小裁缝！”

&esp;&esp;“宋小姐，我建议你不要再说话！”刘律师忙道。

&esp;&esp;“最后一个问题！”郭仲恺道，“我们追查到一个西药贩子，他说，四天前，有个女人高价从他手里买了一瓶甲基安非他命——就是把孙开胜毒死的药。你的外貌很符合他的描述，宋小姐。”

&esp;&esp;“我才没有买什么……甲什么的药！”宋绮年拍案大怒，“让那个人来见我。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esp;&esp;“宋小姐！”刘律师忙把宋绮年拉住，对郭仲恺道，“一个药贩子毫无可信度的一句话，就让你们把我的当事人叫过来审问？你们知道上海像宋小姐这样的年轻女土有多少吗？你们证实了受害人服用的药就是那个药贩子卖的吗？”

&esp;&esp;郭仲恺却突然道：“律师先生戴着的是劳力土金表吧？”

&esp;&esp;刘律师一怔：“是。怎么了？”

&esp;&esp;“你这样的律师想必是不会为普通人服务的。不知道宋小姐这样的‘小裁缝’怎么请得动你？”

&esp;&esp;宋绮年暗自心惊。

&esp;&esp;不料刘律师十分从容道：“宋小姐的父亲宋震华先生生前曾资助过我念书，对我有恩。宋小姐有麻烦，我免费为她服务。倒是郭总长，还请你们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再骚扰宋小姐了。我们走！”

&esp;&esp;郭仲恺没有阻拦，也没有再出声。

&esp;&esp;走出审讯室，离开了郭仲恺的视线，宋绮年才收起了潸然欲泣的表情。

&esp;&esp;“情况很糟吗？”

&esp;&esp;“不用太担心，宋小姐。”刘律师道，“江映月女土目前还没有承认投毒。警察手中的证据不足以指控你。”

&esp;&esp;“那江映月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