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会是谁?谁才是那个大妖?或许大妖根本就不在这些人之中……或许那位存在从不显露于台前,也不屑于以身入局。
&esp;&esp;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真的是这样吗?
&esp;&esp;商悯知道,她只有一次试探的机会,只有一次!
&esp;&esp;她轻轻张嘴,口中吐出一句话:“是皇后谭闻秋,对吗?”
&esp;&esp;“嗡!”白小满的大脑轰然震响。
&esp;&esp;哪怕他被关进地牢,被反复拷打,他也从未感到如此的恐惧。他不自觉后退,彻底失了应对,眼神麻木而惶恐。
&esp;&esp;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商悯和长阳君在看到他的反应后脸色齐刷刷地变得煞白,她们彼此对望,眼神中透着古怪和异样,仿佛在竭力忍耐着得知消息的惊异。
&esp;&esp;白小满骤然明白过来。
&esp;&esp;他上当了!
&esp;&esp;她们两个根本不知道谁是殿下,她们是在诈他,想观察他的反应,他竟然傻乎乎地受骗了。
&esp;&esp;是他自己出卖了殿下!
&esp;&esp;悲恸和绝望涌进心间,白小满倒地痛苦地嘶叫。
&esp;&esp;他疯狂挣扎,身体不顾铁链的束缚强行变幻为妖躯,爪子抓挠地面,发出凄厉的咆哮。
&esp;&esp;咔嚓一声,铁链生生勒断了他的琵琶骨,让他整个后背都被铁链撕扯开来了。
&esp;&esp;白小满伸直利爪想杀了商悯,可这是徒劳无功,重伤的他不复敏捷。商悯一脚踏在他的脊背上,直接踢断了他的脊椎骨,他如一摊烂泥委顿在地,再也直不起身体。
&esp;&esp;妖血溢满地牢,白小满没有力气杀人,也没有力气逃走了,他半边脸贴着地面,青碧色的妖瞳死死地盯着商悯,透出刻骨的恨意。
&esp;&esp;这是他对商悯的恨意,更是妖对人的恨意。
&esp;&esp;“殿下会把你们……都杀了。”他咧开满是鲜血的嘴,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
&esp;&esp;渐渐的,白小满没了生息。
&esp;&esp;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的眼睛也没有闭上,直到生命流逝的最后一秒,他都在用尽全力诅咒商悯。
&esp;&esp;第83章
&esp;&esp;“他死了。”商悯在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沉默。
&esp;&esp;“可惜没能问出更多。”长阳君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sp;&esp;她们两个就站在那里, 好像谁都不愿意打破地牢里的寂静。
&esp;&esp;商悯脑子里一团乱麻,她试图抽丝剥茧,但是白小满的话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理清思路。
&esp;&esp;长阳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质疑。
&esp;&esp;“白小满有没有可能在骗我们?”她道。
&esp;&esp;“有可能。”商悯没敢把话说死,“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演技也太恐怖了, 我觉得不像是在骗我们。因为他此先去市集买人吃,不会跟摊主讨价还价, 单纯到缺心眼。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了他,那就是他的真实表现, 他的心机多半不深,起码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深。”
&esp;&esp;长阳君慢慢点头,不再言语。
&esp;&esp;她回忆以前与皇后见面的点点滴滴。
&esp;&esp;作为皇室宗亲, 长阳君退休在家后就很少去皇宫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去拜见太后、皇帝和皇后,而皇后身体不好, 这是满皇宫都知道的。
&esp;&esp;除非是新年伊始和祭祖这样的大日子, 皇后一般不见客。
&esp;&esp;长阳君是很怜悯皇后的,一个无权无依的人要在皇宫生活并不容易,可正因为如此,长阳君才觉得难以接受, 乃至觉得荒诞离奇。
&esp;&esp;可怜的皇后,不被所有人重视的皇后……是操控天下局势的幕后黑手?
&esp;&esp;这怎么可能?!
&esp;&esp;“悯儿,你怎么想到是她的?”长阳君复杂地看向商悯。
&esp;&esp;“很简单,不要去想谁才是最有可能操控局势的人, 要去想,谁是最不可能操控局势的人。”商悯严肃道, “攻谭并非易事,幕后黑手至少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要想成功发动攻谭之战,就要做到朝堂上下一声……若有群臣反对,这场仗就很难打起来。”
&esp;&esp;长阳君道:“你的意思是说,清肃朝堂也是攻谭计划的一环?”
&esp;&esp;“是,我正是这样想的。”商悯颔首,“对方藏了几十年,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天。一个这么懂得蛰伏的妖,当然也明白给自己安排一个无害的身份,她的身份越无害,就越没有人能怀疑到她。因此在攻谭之事中,谁最没有嫌疑,谁就是最有嫌疑的。”
&esp;&esp;长阳君也明白过来,她越想越心惊:“所有人都怜悯谭闻秋,怜悯她的故国将要遭受劫难,谁也想不到攻谭是她一手主导的,人们只会当她是受害者!”
&esp;&esp;“没错。”商悯苦笑着说,“其实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恰好猜了个正着。如果幕后大妖不以身入局,只是作壁上观,我们谁能找到她的踪迹?”
&esp;&esp;长阳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老态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皱纹比之前更加深刻。
&esp;&esp;“我不甘心大燕亡在妖邪手中,也为谭公不值,为谭国和谭国上下百姓不值。”长阳君悲叹,“昔年流传天下将要大乱的谶言,我便想,若故国亡了,我该如何?可那是我心中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从未敢深想。”
&esp;&esp;“后来你母亲嫁去了武国,我突然间又想到了这起子事。如果商溯野心勃勃欲剑指宿阳,我待如何?如果悯儿也要争这天下,要反燕,我又该如何?”她苍凉道,“这里毕竟是我生活了一生的家,我长大的地方。在这里我有一二知交好友,只是朝堂风雨如晦,时局所迫,他们有的已远走宿阳,有的已经离世。我也有几位亲厚的长辈,只是他们也大多年迈逝世。”
&esp;&esp;“姥姥……”商悯安慰地拉住了她粗糙的手。
&esp;&esp;“悯儿也不用说什么宽慰的话。”长阳君道,“这些事已经在我心里面藏了几十年,我没能得出答案,现在是该想个清楚明白了……”
&esp;&esp;“您已经想好了吗?”商悯迟疑地问。
&esp;&esp;“还没有,再给我一点时间。”长阳君温和地摸摸商悯的脑袋。
&esp;&esp;商悯听话地点头,没有再劝。